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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【在陰間】七爺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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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【在陰間】七爺歸來

阿籮的嘚啵之技了得,想來生前能輕而易舉地奪席談經,她開口一句,其他人無有反駁的餘地。

趙源走過來,拿出一包桂花糕遞過去:“阿籮姑娘莫哭了……”

話未竟,拿在手上的桂花糕被一根哭喪棒打落在地。花狀的桂花糕落地,即刻變成了碎渣,不再能辨原狀。

趙源看到哭喪棒,大掉顏色,半月不回府的七爺今日回來了?

轉過頭一看,拿著哭喪棒的人卻是穿著黑衣戴黑帽的八爺,八爺用衣領罩住了半邊臉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
陰兵心道是奇怪,但雙膝不覺著地,伽伽地拜一拜那似是八爺又似是七爺的人:“喜迎八爺歸來。”

在旁看戲的陰兵鬼差也都挨挨擠擠跪下拜一拜。

八爺沒說話,阿籮掇粗氣,下死眼盯著哭喪棒,眼挫裏又偷覷拿哭喪棒的人,心想來人到底是七爺還是八爺。

是七爺為何穿八爺的黑衣黑帽?是八爺為何拿著七爺的哭喪棒?

阿籮左右思量了許久,八爺把哭喪棒收回袖內,接著她緊貼在地上的頭被高高提起,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:“阿籮。”

是七爺謝必安的聲音,阿籮心中猶如小鹿撞著一般,破涕為笑,那抱著柱子的無頭身登時叉手不離方寸:“七爺,是阿籮的七爺!”

七爺與八爺的聲音截然不同,跪在地上的一團人一聽就能分辨得出,他們自知方才喊錯了名,趕忙改口再恭敬一遍:“喜迎七爺歸來。”

謝必安沒打算幫阿籮裝回腦袋,他一手提著她的腦袋,一手拎起無頭身就走,只是走沒幾步,左腿被一雙玉手相抱。

驀地相逢,阿籮一團高興,樂的兩手拍不到一處,說:“七爺,阿籮還以為您不回來了呢。”

左腿被抱住,謝必安邁不開腿,索性把提著的頭裝回頸上去。

身子有了腦袋,阿籮不再相抱謝必安的腿,雙手交吞在袖子裏,到謝必安頭頂上和蒼蠅蚊子一樣盤旋:“那些陰兵鬼差都說您嫌阿籮吵,故而不回來,嚇死阿籮了。七爺七爺,您為何穿八爺的衣服,阿籮差點認不出您了。”

阿籮的衣服寬大且長,她沒有飄高,垂垂的衣服總掠過謝必安的頭頂、額頭以及臉頰。謝必安抓住垂落的衣服,隨手打上幾個結,說:“他們沒有說錯,七爺確實是嫌你吵。”

這話一說出,阿籮五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,仰面朝天而飄,接下來的路不作聲響,楞是一個字都沒說。

謝必安在地府裏有自己的府邸。

府邸不大,勝在幹凈,不幹凈也不行,因為阿籮每日一醒,都會先糞除一遍府邸。

到了府邸,幽暗的府邸見主歸來,燈火立刻熒煌,為迎主歸,院子裏垂地的柳絲主動飄舞起來,果樹見主,也從掉下幾顆熟透的果子。

阿籮當先飄進府門,還是悶悶不樂,不願做聲,謝必安把府門一關,將黑衣更為白衣後,拿出哭喪棒,冷冷道:“手伸出來。”

阿籮精神大振,許久沒聽見謝必安這般冷冰冰的辭氣了,慌的她兩腿一屈裝矮子,伸伸縮縮地伸出一只手,說:“七爺又、又怎麽……要打阿籮了嗎……嗚嗚。”

謝必安拿著哭喪棒在阿籮掌心上不輕不中敲了一下:“汝主是誰?”

敲的不重,可哭喪棒是專門打靈體鬼魂的,就算謝必安手腕偷力,輕輕打下來阿籮還是疼得個發昏第十一章 ,忍痛不過,就憋著氣哭了一會兒鼻子。

謝必安只打了一下就收起了哭喪棒,阿籮偷吸鼻子,無一時就收回手,尚不知謝必安為何要打她,未免心下觖望,覺七爺不分皂白,濫發脾氣,可是兩下裏都委屈,委屈得兩只手腕一折,在哪兒手背對著手背相拍:“打我……七爺打我……嗚嗚……”

這般拍手很難拍出聲響,只有一絲指甲與指甲相碰時發出的鈍音,不仔細聽也聽不見。

謝必安喝了一聲讓阿籮不許跪,繼續追問:“汝主是誰?可是忘了?”

從一介泛泛鬼魂變成謝必安的婢女是過明路的,也簽了券契,阿籮支吾都不敢支吾,她膝蓋從地上起來,卻不站起來,猴在地上摳花花草草:“自然是七爺,阿籮焉得忘記。”

“是七爺的婢女,為何要去城門幫他人做事?七爺可曾許你去檢查批票?”謝必安走到阿籮旁邊,眼皮一垂,她泛紅的眼角,濕濡的眼眶,顫動的睫毛,無不歷歷可見。

“不、不曾的。”阿籮哪還敢口強,謝必安在旁邊,她嘴巴一抿,一個字都不敢說了,惶怖非常,身上毛發皆豎起。

“往後還敢嗎?”謝必安放溫柔了些問。

“不~敢~了~”阿籮曼聲回。

謝必安不是平空濫發脾氣,有理而打,所以剛剛那一團委屈也不再是委屈了。

“往後只能聽七爺的吩咐做事。”謝必安肅然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阿籮低著頭剔藏進指甲上的灰兒泥兒。

“下回若還這般,七爺便拶你手指。”謝必安說著解下腰間掛著的一個小袋子給了阿籮,“你要的桂花糕。”

阿籮眉頭一展,笑吟吟伸出臟手接桂花糕,謝必安見之,又拿哭喪棒打了她一下:“洗手。”

……

阿籮每個月都能收到人間燒來的紙錢,一日一日地過去,生前事兒她都快忘了,只記得自己死的時候年甫及笄,倒是在地府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,不過在地府呆了幾年她扳著十根指頭也從來沒有算清過,待的時間太久了,久到數不清。

久而久之若不是每個月有紙錢燒來,阿籮都快以為自己是地府裏土生土長的一只阿飄。

謝必安說這些紙錢是給她的,收了拿去花了就是。阿籮覺得七爺說的對,於是每日拿著錢去小肆買吃的買喝的,也算是地府裏的一位小富鬼。

勾魂的事兒日日都要做,人間日日都有人陽壽盡,次日謝必安去閻王處拿了一本冊子,冊子裏有今日魂主姓名與底腳,今日要收的第一個魂在松州,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姑娘。

阿籮跟著七爺飄,她不敢進閻王殿,只在殿外飄來飄去,拿著花鈴去調戲守閻王殿的鬼卒,才調戲一個鬼卒就被謝必安抓了個正著,她訕訕一笑,收起花鈴趕忙飄到謝必安身旁去討好。

謝必安沒有劈面搶白阿籮一場,只沒收了她的花鈴。阿籮忸怩著不肯給,但她不敢拗抗,最終屈服在謝必安砭人的冷氣下。

失去花鈴,阿籮悲傷難以自攝,仔細一想這花鈴本也是謝必安送的,他要回去也是理所當然,思想到這兒忽然想通,方才的不愉快全都飛到了爪哇國,眨眼間她愁面更為笑面,還頓開喉嚨哼起走調的小曲。

謝必安過府時並沒有停留,而是往城門走去。阿籮見狀,知他要去勾魂,嘴巴動動,意似有所欲言,最後只是耷拉腦袋回府:“七爺再見,祝早歸。”

她也想跟著去,但昨日謝必安承認了他嫌自己吵鬧,哪裏會許她一起去。

她確實吵鬧,喜歡說話,喜歡鬧騰,無日無之,毫無用處,地府的人喜靜惡鬧,謝必安也屬地府人,定然也是喜靜不喜鬧。

阿籮飄在府門後露出一只可憐兮兮的眼睛目送謝必安遠去。

謝必安腳步一頓,頓住的腳步轉進府裏,抓起阿籮頭上的小花苞說:“今回,同去。”

抓著花苞的手強勁有力,阿籮卻沒覺得頭皮疼,謝必安肯帶自己去,她樂滿面生花,和抱腿一樣抱住他的一只手臂:“昨日七爺給的桂花糕甚好吃,阿籮都舍不得吃。”

“所以你就把桂花糕埋到土裏?”謝必安無情地抽回自己的手。

謝必安抽回手,阿籮又抱住:“不是埋,是種,咱地府的土肥沃,過幾日就能長出桂花糕了。”

“誰告訴你的?”接連幾次抽回手都被阿籮抓住,謝必安幹脆拿出哭喪棒來威脅她,“松手,一介婢女,抱主之臂,何來的規矩。”

他不厭阿籮親近,只是這等靠肉的褻狎事情需避人耳目。

阿籮見哭喪棒,松了手,若無其事地來個反側欠伸,不高不低地飄在謝必安身旁:“不是說種瓜得瓜,種豆得豆嗎?那種桂花糕,一定會得桂花糕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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